【原 文】
夫倾庶鸟之巢,则灵凤不集;漉鱼鳖之池,则神虬遐逝;刳凡兽之胎,则麒麟不跱其郊;害一介之士,则英杰不践其境。吕尚创业垂统,以示後人,而张苛酷之端,开残贼之轨,适足以驱俊民以资他国,逐贤能以遗雠敌也。去彼市马骨以致骏足,轼陋巷以退秦兵者,不亦远乎!子谓吕尚何如周公乎?”仕人曰:“不能审也。”
【译 文】
‘把众鸟的巢穴掀翻,灵凤也就不会落下;把鱼鳖所在池塘的水放净,那么神龙就会远远地跑掉;剖取平常兽类的胚胎,麒麟就不会来到郊外;杀害一位士人,杰出的人才就不会踏上你的土地。吕尚创立了周朝的基业并传留后代,为后人做出榜样,但他开苛刻严酷之端,是凶残暴虐的先导,足够驱赶俊杰而帮助其它国家,斥逐贤能来赠送给仇敌了。距离那买马的骨头而使骏马到来,向贤者居住的陋巷致敬导致秦兵退走的作法,不也太远了吗?您说吕尚怎么比得上周公呢?’为官者说:‘不能深入理解您的意思。’
【原 文】
逸民曰:“夫周公大圣,以贵下贱,吐哺握发,惧於失人,从白屋之士七十人,布衣之徒亲执贽所师见者十人,所友者十有二人,皆不逼以在朝也。设令吕尚居周公之地,则此等皆成市朝之暴尸,而沟涧之腐此肉矣。
【译 文】
隐居者说:‘周公是位大圣人,有尊贵的地位却谦逊地对待低贱的人,一顿饭三次吐出来,洗一次头发要用手握干三次,害怕失掉人才。跟随他的有平民百姓七十人,无官职而由他亲自拿着礼物以师礼去拜见的十人,和他交朋友的十二人,全都不以一定上朝为官相逼迫。假如吕尚在周公的位置上,那这些人全得成为市上暴陈的死尸,或水沟里的腐烂骨殖了。
【原 文】
唐尧非不能致许由巢父也,虞舜非不能胁善郑石户也,夏禹非不能逼柏成子高也,成汤非不能录卞随务光也,魏文非不能屈干木也,晋平非不能吏亥唐也,然服而师之,贵而重之,岂六君之小弱也?诚以百行殊尚,默默难齐,慕尊贤之美称,耻贼善之丑迹,取之不足以增威,放之未忧於官旷,从其志则可以阐弘风化,熙隆退让,厉苟进之贪夫,感轻薄之冒昧;虽器不益於旦夕之用,才不周於立朝之俊,不亦愈於胁肩低眉,谄媚权右,提贽怀货,宵征同尘,争津竞济,市买名品,弃德行学问之本,赴雷同比周之末也?彼六君尚不肯苦言以侵隐士,宁肯加之锋刃乎!圣贤诚可师者,吕尚居然谬矣。
【译 文】
唐尧不是不能让许由、巢父来为官,虞舜不是不能强迫善卷和石户之农,夏禹不是不能威逼柏成子高,商汤不是不能任用卞随和务光,魏文侯不是不能让段干木屈心就仕,晋平公不是不能让亥唐为官,但都从其本志并以之为师,珍视并尊重他们。难道这六位君主弱小无能吗?实在是因为各种德操的人崇尚的东西很不相同,或沉默或言语难于划一,羡慕尊崇贤者的美称,耻于杀害良才的恶行,让他们来,不足以增加自己的威风;放走他们,也不会发愁官员匮乏;打击苟且求生贪求官职的人,让他们感觉到轻浮浅薄的无知。虽然这样不利于人才早晚使用,也不能使立于朝廷的人更全面,但不也比耸肩低头,向权门显贵谄媚,手提怀揣着财物去达礼,连夜奔走于尘俗之路,像抢渡口一样相互竞争,用钱购买名位品级,丢掉了道德品行学问这些根本的东西,都走向结党营私互相吹捧的岐出末路强吗?那六位君主尚且不肯用逆耳之言损伤隐士,怎么肯向他们施以刀剑呢?圣贤们真是值得师法的,吕尚显然是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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